罗杀方程式

谁给我整迷宫

黑帮文 29

 

 

 

铁锤般的拳头重重击打在男人腹部,剧痛随着神经丛蔓延,男人从长时间的昏迷中醒来,眼前漆黑一片,被蒙上了布条。

痛嚎声堵在胶布下,化为了几声无力的呜咽,他感觉到脚下悬空,猛地蹬腿,却像只在空气中划水的鱼,没有实感。

黑色军靴连连踹在男人裆部,踢得又重又狠。他疯狂挣扎起来,然而双手被束,粗粝的麻绳使他的手腕皮开肉绽,对方似乎是个精通绑架的老手,越挣扎绳结系得越紧。

“南野秀一,24岁,高中毕业后加入平冢,在琦玉一带活动,今年被提拔到东京做事,现在是村田组代理干事,目前在新宿区Light酒吧收租,负责财务工作。”女人的声音在周围转悠着,“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。”

她打了个响指,身材粗壮的男人一把扯下胶布,带下了几根零星的胡须。

“你们他妈的是谁??出来混懂不懂规矩?!快放老子下来!!”

“北条君,这就是新宿区小组干事的水平么?”女人的声音里有一丝轻盈的笑意。

“让您见笑了。”

腹部又挨了一记重拳,击中了他的胃部神经,男人痛得说不出话来,差点呕出一口血。

“…你们…到底是谁??”

“不必知道我是谁,我只问你一个问题。11月8号晚上七点到九点,你在哪里?”

“他妈的关你什么事!臭婊子信不信…”

又是一巴掌抽了上去,这巴掌又重又狠,打得他眼冒金星,鼻腔喷血,脸颊立刻高高肿起。

“想不起来么?”

“他妈的老子在哪里关你什么事?!出来混有种报上名字!”

重锤般的巴掌接二连三落在他脸上,男人被耳刮子扇得脑袋嗡嗡作响,耳鸣四起,眼皮肿成了一道缝。

他吐出一口裹着血迹的碎牙,“你们…你们…”

他说不出话来了。冰冷坚硬的枪管伸进了嘴巴里,男人听见了保险关闭的声音。

女人的说话声在空旷的环境里游荡,“如果想不起来,我可以帮你。”

枪声响起,剧痛从左小腿处袭来,第二枪对称地打在了他的右小腿上,直接洞穿了脂肪和肌肉组织,弹头和着鲜血喷出,男人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。

“我想知道,11月8日晚上七点,你在哪里?”

十一月八号,该死的十一月八号…男人脑子糊成一坨,剧痛与惊惧中根本回忆不起任何有价值的内容,平时都在酒吧吃喝喝喝玩女人,有钱了就去赌两把,鬼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,她妈的忌日?

他忽然愣住了,十一月八号…那封签给他的大额支票上,落款日期就是11/8,那笔钱他第二天拿去赌马狂赚了一笔。

第三枪避开了大腿动脉,男人听见了隐约的骨裂声。

“下一枪就是你的命根子。”北条冷冷地说。

在帮会中混迹多年,老大曾教导过他有三种人不能惹,第一是报复心强的女人,第二是亡命之徒,第三是手上有枪的人。男人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,“我说!!我都说!!我先去了一趟酒吧,然后去了新宿区总部!”

“你在酒吧,还有新宿总部都干了什么,完完整整说出来。”

男人大概猜到了面前女声的来历,他吐了口气,“六点半带人收租溜场子,七点半陪村田先生喝酒,一直喝到八点半,然后去了一趟新宿总部,发现…”

“发现什么?”

“……”

“还是不愿意说实话。”女人轻轻叹了口气。

凄绝无比的嚎叫声传出,仿佛历遍人间酷刑。北条将三面带棱的匕首扎进了男人大腿,使劲一旋,刮出了血淋淋的肉花。

“你不说那我来说,”女人站到他面前,优雅的香水味刺激着他的鼻腔,“六点半收租,晚上七点,去腾万商事所拿武器,应该是乌兹微冲和MP5,还有一些重型手枪和霰弹;七点半假意陪村田先生喝酒拖时间,嘱咐手下去公共电话亭等长途电话,电话让你与吉川英士汇合;喝完酒村田让你送他回去,你杀了他,然后与吉川一起去了新宿总部——我只剩最后一个问题:与你手下通话,指挥所有行动的那个人,究竟是谁?”

“…九号…NINE…”

“他的真名。”

“…我只知道他叫NINE…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…”

“有照片么?”

“手…手机里…”

女人颔首示意。北条在西裤口袋里摸出一只崭新的iPhone 10,解锁后翻开了相册——相册里多是些乱七八糟的手冲图,满眼污秽不堪入目,他在隐藏相册中找到了一张合照。

“请您过目。”

合照里是两个男人,肩搭着肩在朱红色鸟居前笑得傻里傻气。女人轻轻抚摸起照片,指头挡住了一抹熟悉的娜迦纹身。

“最后一个问题,武器是谁卖给你们的?”她将手机锁好,擦去上面的血污,将它干干净净地归还进男人的口袋。

“我不知道,我真的不知道…武器也是他托人给我的…”

“可以了。”

“…少主!!请放过我少主!!”男人痛哭起来,“是他们逼我的!!我没有对不起家族!!”

无人应答。

外面下着瓢泼大雨,北条撑起雨伞遮在天堂头顶,为她拉开车门,“少主,接下来怎么做?”

“马上联系你的部下,预备收网。”

“是!”

“查一查樱木在父亲死后的具体动向,我需要足够多的信息。”

“是!”

“不许惊扰西条小姐,多安排一点保镖——别让她察觉。”

“明白!”

车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啸叫,暴雨混杂着冰雹打在挡风玻璃上,迷住了视线。小光将油门一踩到底,黑色奔驰在数秒内加速到了百公里每小时,像一道黑色的墨笔,晕开了浓重的雨幕,“天堂,大场回国了,联络她么?”

 

 

 

回东京的第三周,纯那正坐在家里喝大桶可乐。

不怪她渴,早上七点主编一个电话打过来,催命般让她送文件过去,接着开会商量书籍出版的后续事宜,跟出版商联络又聊了两个小时,和新的投资人商谈剧本…一天下来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。

纯那撑着腰喝下一大口,肥宅水果然是抚慰心灵的神药,毛孔随着气泡舒张开,她轻轻打了个嗝。

目前小说写到了第三卷,叱咤一时的少主回到东京选择忍辱负重,军火商又下落不明,暗线与明线交织,引爆了读者的讨论点。同办公室的妹子私底下问她,少主和军火商结局会不会走到一起,能不能发个糖?纯那挠着脑袋想了半天,一脸冷酷的天堂少主倒在奈奈怀里,两脸相对四目生情…着实可怕。

主角之一坐在她对面,咬着鱼丸,无辜地眨了眨眼。

“在想什么?”那人笑了笑,露出一口白牙。

“你不是去武器展了么?”纯那死活想不明白,为什么这人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她家里。她刚下晚班,看到家门大开飘出香味,以为家里遭贼,小贼还有雅兴买菜做饭,肯定不是一般人,心里登时慌了,举起花盆准备搞偷袭…抬眼就看到了一身居家服、出门倒垃圾的军火商人,熟练到自己反而像个入室抢劫的女流氓。

“还打听了我在哪里?”

“寿喜锅都堵不住你的嘴么?”纯那拍开她的筷子,“羊肉还要再煮一会。吃这个。”

“昂昂,不说话了,好吃。”

“怎么不去住宾馆,非要跑到我这里来…”纯那低声哼哼。

“想见你啊。不想我么?”

“不想!”

“真无情。”奈奈捞出一颗香菇,“我在新加坡可是差点出事了。”

“你不是自己都能摆平么?”纯那没好气地哼哼,不是军火商么?不是今天中东明天叙利亚么?还有什么能难倒你?

“被新加坡财团盯上了,想找我合作,千里迢迢地追到东京来。”

正常操作。凭她的财力,不被人盯上才是怪事,这年头商业圈的大佬们都异常凶残。

“财团公子哥说想和我交往试试…”奈奈咬住筷子,“被我拒绝了。”

“馋你身子?还是馋你的钱?”纯那眉头一跳,看来大佬们不仅凶残,而且饥渴。

“谁知道呢,”奈奈轻轻一笑,“反正都处理好了。要是个年轻女富商,我说不定就从了?”

纯那看着那对飞扬的眉头,知道事情一定不像她描述得这样轻松,至于背后的隐情?也许是想象不到的暗流汹涌。

“不说这些。你的小说出版量破了今年的记录,恭喜啊。”奈奈开了一罐啤酒。

还不是多亏你和天堂少主的“大手笔”,军火商人用米-26轰炸海盗的事屠榜新闻一整周,造成骚乱的本人坐在她家里吃寿喜锅…换谁都印象深刻好吧。

“别说了,目前进度为零,手上还有两个轻喜剧剧本…”纯那咽下啤酒,“要是烂尾会被读者追杀的。”

“要是你不介意,可以和我去叙利亚走一趟…”

“拒绝!”纯那表现得很抗拒,“上次去墨西哥是你诱拐我!这次我意志坚定!”

“亡灵节不好玩还是taco不好吃?”

“你害我在CIA看了一整天权游!用的还是人家探员的平板!”纯那想到这里就一肚子鬼火。

“你不是安全出来了么…”奈奈哭笑不得。

“我才不要跟你去瞎玩…”

寿喜锅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,纯那往碗里磕了一颗生鸡蛋,夹起刚刚煮好的羊肉…身边的大金毛一口叼过去,纯那追着她死打…外面雨雪交加,窗子上一片蒙蒙的雾气,女孩们依偎在暖桌前吃着火锅,好像这样就能度过漫长的冬季。

干完了两大瓶清酒和数不清的啤酒,锅底连汤都喝得不剩,纯那抚摸着肚皮,脸颊泛红,露出吃饱喝足的微笑。

“去洗碗~”她点着奈奈的鼻尖咯咯直笑。

喝多了吧这是…奈奈扶着酒鬼在沙发上坐好,生怕她乱跑,又把青蛙抱枕塞进她怀里,打开了电视机。

她站在洗碗池边挤泡沫,好像每次来这里都要帮忙做家务…该说是自己太勤快了,还是外面那只酒鬼太懒了?

她将双手浸泡在热水中,深浅不一的疤痕颜色发深,微微作痛,右手食指第一关节处结了层发白的厚茧——真不像是普通姑娘的手,明明能拿得起几百万美金的钞票箱,还能面不改色地扣动扳机杀人,却偏偏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洗碗。

她忽然苦笑了一下,眼下紧急的事情不是刷碗,而是缠在背后的那只女酒鬼。

“出去看雪!”女酒鬼扯着她的围裙蹦蹦跳跳的,意外的很蛮横。

 

奈奈撑起一把大伞,走出单元楼。

冷风阵阵,雨停雪起,周围变得安静起来,只剩下纷纷扬扬的雪花无声地下坠。

她低着头向前走,纯那的步距大约是她的三分之二,因为身高差还被天堂调侃过不少次。

“雪啊!!”酒鬼扯着她的衣袖,没戴眼镜的眸子雾蒙蒙的,神情兴奋得像个青春期少女。

奈奈拉好她的围巾,“怎么忽然想出来?这么冷的天。”

“一个人宅着太闷了嘛…”纯那摇头晃脑,“你不知道哦,我一个人在家不是写稿子就是接电话,看小姐妹和男朋友出去玩出去吃火锅,我也想出去啊,可是一想到做火锅好麻烦,就宁愿继续宅着叫外卖了。”

奈奈想起了桌子上喝剩下的泡面汤,无声地笑了笑。

“你猜,我为什么喜欢旅游?”

“不知道。”奈奈摇摇头,雨伞朝前倾斜。她以前听过一种说法,说旅游的人都是在寻找自己灵魂的终极归处,奈奈心说纯属鬼扯,照你这说法我不得魂归伊拉克?

“读高中的时候,父母坚决要求我学医,结果我和家里闹翻,瞒着他们填了志愿,读了新闻系,很叛逆对不对?”纯那狡猾地笑,她脸上很少出现这样的表情,“好像没跟你讲过呢…不过没关系!今晚听过了不许说出去!”

小作家忽然凶巴巴地揪住她的衣领,又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
奈奈握住了她的手,放在嘴边呵了口气,眉眼温柔。

“那会心里好像犟着一口气,死活不愿意回家,年假都是在宿舍过的,只有男朋友会来陪我。”

“不是前男友么?”

“别跑偏!”纯那又沉进了情绪里,“人越是叛逆就越想逃开父母吧,所以我就和男朋友天南地北地跑,偶尔给他们寄一两张明信片。”

“和好了么?”

“嗯…总会和解嘛。”

“不错。”奈奈不咸不淡地评价。

哪里是叛逆…其实是个死小孩在求表扬嘛。

“你没什么和我说的?”

“我能有什么好说的,”奈奈笑笑,“军火商的生活也不是每天都惊险刺激,更多的是无聊的会议和竞标,最多和海盗对狙。帮天堂那一次算是我闹的最大的一回了。”

“那为什么干这一行?”

“没什么原因,”说起自己的职业,奈奈总是不自觉变得严肃,“我父亲干这一行,九十年代苏联解体,他和乌克兰上将合作,倒卖前苏联国库,卖了几百亿,我从十八岁起就跟着他四处走动,我这辈子除了卖军火没别的选择。”

“我觉得你适合出道,去宝冢演男役应该不错。”

“天堂比我更适合吧?她那么骚。”

“你知道么,你和少主的性转cp特别火!”纯那听到这话来劲了,“有不少读者求更番外。”

奈奈心说你闭嘴,我连本子都看了我还怕你写番外?别让我当受谢谢!

雪越下越大,两人一路闲聊出了小区,纯那走得摇摇晃晃,奈奈不时在后面扶她一把。喝醉酒的小作家像个唠叨又童心未泯的小孩,一路不厌其烦地和她讲旅游时的糗事,奈奈只是认真地听,并不回应,偶尔为她扫去头顶的落雪。

心里的积雪仿佛在慢慢融化,长久以来和武器为伴,多少人离她而去,只有这个看起来又笨又孤独的小作家,不断地离开,又不断地与她重逢。在金三角那个惊险的八月,当她敲开车窗,看见那双雾蒙蒙又倔强的眼睛时,她就知道她完了。

“我说,”奈奈停下脚步

“什么?”

她罕见地犹豫了一下,“你…分手之后考虑过找对象吗?”

说完恨不得给咬舌自尽。什么恶臭问题?这是什么恶臭问题??

“唔…”走远的纯那转过身,面对着她,认真思索起来,“得看那个人愿不愿意追我了。”

“追你?”

“女孩子要靠追的啊,”纯那靠近一步。

“怎么追?”

“比如说送送花,看看电影,一起吃饭,感情需要培养啊!”纯那又靠近了一步。

“这么简单?”

“这只是第一步,”纯那顺着脚印踩回来一步,“第二步就是要一起出去玩!”

“还有呢?”奈奈举着伞,屹立在雪中。

“嗯……一起吃寿喜锅!不能抢我的肉!”

“还有吗?”

纯那又走近一步,脸上依旧是狡猾的笑容,“最好是一起被追杀过,追的满大街跑那种,这个人必须会用手提箱砸人,还会面不改色地炸人家车子,敢和CIA探员面对面对刚,会帮我收拾房子,做饭必须好吃!能陪我逛展会…还有就是…不许嫌弃我写的CP!”

纯那走完最后一步,抬起脑袋看向她,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,“怎么样,会追了吗?”

这个人,一定没喝醉吧?

 

黑色奔驰遥遥地停在街口,天堂降下车窗,看着雪地里拥吻的两人,轻轻挂断了正在拨打中的手机。

“我们走吧。”

 

 

 

蕉纯告白改了整整四遍…脑仁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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